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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口子对骂,笑的肚子疼了

来源:斜视矫正 时间:2017-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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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来来,赶快下注,下好离手,下好离手,幺二三小,通杀,呵呵……贪财了。」   吆喝声清脆充耳,路边窝著一大票人马,有市井小民、贩夫走卒、风雅书生,甚至是成天摇头晃脑的老学究。   其中最叫人侧目的,莫过於一名一身褴褛的小乞丐,那出神入化的赌技总立於不败之地,赢光所有人的荷包。   在街角的一旁立了位身穿紫衫紫裙的缎辫丫鬟,风吹云丝衣带飘飘,俏丽的容貌上有一丝无奈,微微地发出无声的叹息。   息事,息事。有主子如此,她如何不心酸。   别人家的千金小姐大都知书达理,进退合宜,坐不摇裙,笑不露齿,琴、棋、书、画多少懂一点,坚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好妇性。   可是来瞧瞧她的三小姐,天仙般姿容胜雪赛霜,翦翦水眸宛如清波碧湖般散发慧黠之光,汴京城少有官宦仕家的闺女及得上其出色样貌。   不过——唉!谁看过好好的小姐不当,宁愿屈就佯装成个脏兮兮的乞儿,只为能赌个痛快。   因为全城没人敢和赌后对赌,怕输光了身家。   「那个人不对劲,得去排解排解。」   一抹紫色身影横过街道来到人群聚集处,优雅的气质让人生了几分敬意,虽然拥挤但还是略微隔开一条小缝予以通过。   「小……小三子,你该回家了。」再赌下去可有人要翻脸了。   小乞儿不在意地掀掀眼皮,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地回头一笑,继续摇动手中的银盅,丝毫不在乎四周是否有凶恶目光环伺。   反正天塌下来有「息事」丫鬟扛著,何必庸人自扰之,人生唯有赌与天同高。   「姑娘,你别扫兴,老子正要把本翻回来,要下注就快,不然就滚这些。」   满睑落腮胡的粗壮汉子一把杀猪刀还插在裤腰带上,浑身带煞地持著一贯铜板,似乎不扳回一城就誓不甘休,谁敢来阻就先来受一刀。   紫衫少女从容的笑笑,「大叔,钱财得之不易,十赌九逢难,何不留给小儿上学堂,考个状元光耀门楣。」   她可不敢说那个禁忌字眼——输,否则会引起众怒,遭围攻。   「哈……屠夫的儿子拿本论语、儒书家话吗?他还等著我赢了这一把,好买新弓箭射野猪哩!」他高声地大笑著。   「大叔此言差矣!大宋向来重文轻武,太平宰相王旦为人温和备受圣恩,你不想有个当官的儿子好逞威风吗?人人都得仰你鼻息。」   「这……当个杀猪的人也不错呀!」他持在手中的银袋霎时有些沉重。   「行行出状元是说来安抚人心,但谁不指望儿孙有出头的一日呢!水往低处流,人就得往上爬。」   屠夫眉头一紧,状似有几分道理地下不了注,犹豫不决地陷入两难。   紫衫少女又从旁推了一把。「想想华宅美服,出入有人前呼後拥,美妾娇妻伺候著,人生岂不快哉!你还迟疑什麽,全在你一念之间呀……」   一番似是而非的美好幻象哄得人晕陶陶,一时之间竟以为襁褓中的稚儿已高中状元而归,如今正威风凛凛地巡道接受拥戴呢!   咧嘴一笑的屠夫拢拢腰裤,神气万分地扬高鼻孔,傻愣愣地收回赌念,准备回去栽培个状元儿子好当宰相。   解决了眼前一场灾,明眸皓齿的紫衫少女眼球一溜,轻易地打发一干赌徒离去,然後斜视蹲在一旁卖菜的小贩——虽然他一根豆芽也没卖出去。   「板子哥,辛苦你了。」   他脸上一腼,尴尬地搓搓手心。「不辛苦,不辛苦,这是我分内之事。」   「卖菜?!」她淡淡地扬起眉。   「卖……卖菜……不不不……我……呃,那个……你……」   一遇上八王爷府的丫鬟秋儿,口齿伶俐的白茫难得说著完整的句子,顿时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秋儿姊姊就别为难人家了,你瞧,我又赢了些银两好进贡。」小乞儿献宝似地将白花花的银子捧到她面前。   天大地大,丫鬟最大。   「小姐,你玩够了吧!可别把自己也给玩掉了。」唉!世道沉沦。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涂黑了脸甘做乞儿,教化不成只好由著胡闹去,不然她还能怎样。   小乞儿抹抹脸,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安啦!我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赌后耶!」   旁边发出讪笑的冷嗤声,一根黄瓜啃了大半。   「手下败将不服气是吧!咱们再来赌一把。」脚一跨,小乞儿不雅地摆了个流气姿态。   白茫随即噤声不语。   「小姐,放下你的玉腿,想想你的身分。」头疼呀!令人汗颜。好歹是皇亲之女,做此举动有损宗室颜面。   八王爷府中的四位千金早就闻名京城,叫人徒呼负负。   大小姐豪爽、大胆,喜好打抱不平,一天到晚有惹不完的是非,差点招来满门抄家之罪。   二小姐性情刁蛮,爱恨分明,一使起性子来叫人承受不起,标准的千金小姐架式,有恩必报、有仇必讨的个性也著实令人心惊。   三小姐慧黠古怪,一睁开眼只有「赌」能叫她振奋,为了赌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死皮赖脸地找人赌一把,为此,宠女过度的八王爷乾脆听从秋儿的建议,在府里组个赌技智囊团,任由她将「赢」来的赌技高手,带入府里钻研赌术,让她赌个痛快,不致去外面招祸惹灾。   四小姐太过天真偏又好奇心重,一根肠子通到底又不懂得防人,虽然精通数理却不解世事,迷迷糊糊地屡做岔了事,还差点遭人拐卖,实在单「蠢」得很。   若不是有春、夏、秋、冬四位丫鬟有过人的本事,分别为其「消灾」、「解厄」、「息事」、「宁人」,八王爷府里的四千金恐遭不测,哪有现今安稳的日子好过。   但也因为丫鬟们的能干,所以小姐们才更加无法无天的任意妄为,全是纵容的错。   「我的好秋儿最善良了,再让我玩个把时辰就好。」乞儿装扮的赵缨撒娇地摇摇她的玉臂。   「不行。」   「半个时辰?」她讨价还价地硬拗。   「不。」   「好吧!就一刻,多了任你宰割。」够她玩好几把了。   本名辛秋橙的秋儿美瞳一横。「小姐,需要秋儿解释‘不’字的意思吗?」   「不能通融一下吗?就玩一把嘛!」她装出可怜兮兮的迷路小猫眼神。   「不要博取同情,小姐。把你的骰子收好。」今日的瘾该过足了。   「秋儿——」她还想再拗个几回。   小姐得看丫鬟脸色行事,说来也挺丢脸的。   「没得商量,你想再次引起全城大恐慌吗?」辛秋橙手儿一摊,一只绣工精巧的花布包收纳所有银两。   「不会啦!有你在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她越说越心虚地乾笑。   「嗯哼!小姐还真是有恃无恐呀!」吃定她的圆滑手腕。   谁家的丫鬟如她这般苦命,除了丫鬟的职分外还得兼管赌场经营,无外是小姐的好赌成性。   赌后所到之处无不如蝗虫肆虐一般,城里的每间赌场都招架不住地一一倒闭,最後断人生计惹来天怒人怨,搞得庄家欲速署告御状。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只好出面安抚,在八王爷的同意及资助下改弦易辙,将赌场设在城里的瓦舍勾栏内,供赌徒们身舒心畅一番,洗牌兼嫖妓。   而她呢!就在不避嫌的「八王爷」赌坊掌起事,日进斗金为八王爷府赚点零花,顺便遏止小姐的赌兴,别再赢光别人的赌场。   做丫鬟何其辛苦,可惜主人从不体谅,照样胡夭胡地的四处找赌伴较劲,无视输钱人的怒气。   像刚刚那位屠夫的刀磨得多利呀!最後一把若翻不了本可就不妙了,一个按捺不住挥砍两下,小姐的脑袋就飞了,哪能闲适地撒娇再来一把。   小赌不一定怡情,遇到品性不佳的赌客是会送命,可是她却乐此不疲。   「府里有事吗?」不太甘愿「收摊」的赵缨设法拖延时间。   「王爷的寿诞算不算大事?」还想装傻。   「什麽?!」呃!她都快忘了这回事。   「别装出惊讶的表情,虽然王爷并不指望你送礼,但应有的排场仍不能免俗,这些时日秋儿要忙著打点里外,小姐最好收敛些。」她怕一个没看牢又惹事。   「喔!」她暗自窃喜,趁那些能干丫鬟没空注意时可以溜去各瓦子……见识见识。   「小姐,秋儿瞧见你的雪齿了,请自重。」真是不能指望她安分。   她赶紧闭上笑容,「呃,我一定会很乖,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小姐认为秋儿能相信你的保证吗?」除非她是傻子。   「当然,当然,我是小姐嘛!」她毫不羞耻地拍拍胸脯,心里边算计著要去哪间赌场消磨。   咬著芹菜叶的白茫发出嘲笑的嘘声,惹得赵缨送他个白眼,意思是:此帐先欠下,来日必讨。   他莫名的打个哆嗦,好像即将失去珍贵的宝物似的看了看一睑平静的辛秋橙。   「既然自知是位小姐就别老是不知分寸,要秋儿替你的胡为善後。」瞧她说得多理直气壮。   「呃,这个……能者多劳嘛!我们府里的秋儿乃千手观音转世,要来普渡众生。」她嘻皮笑脸的说道。   是呀!千手观音,若无千手岂能摆平小姐的祸事。「迟早有一夭秋儿会抽手不理小姐的事。」   「哈哈哈!那是不可能发生的,秋儿你可是我的护身符,要陪我一生一世。」她大笑三声。   通常「不可能」三个字像诅咒,往往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冒出头,赵缨绝对想不到,她不但赌输了自己的一生,还连带赠送亲亲丫鬟下半辈子。   「不行。」   突地一句话让主仆两人一怔,视线同时往「菜贩」身上一调。   「白板,你想藏私不成?」赵缨贼笑地以肘顶顶他的胸口。   白茫面红耳赤的支吾著,「三小姐……你别开……开我玩笑。」   「难不成你嫌弃我家秋儿?」好玩,大男人害羞她还是头一回见著。   「我……呃……」他眼神不定的东飘西晃,不敢直视人。   「小姐,你想禁足几天呀!」声一轻撂,辛秋橙好笑地略施压力。   白茫的心意她不是不懂,人相处久了自然有感情滋生,只是她一向视他为手足,而无男女情分,不愿因此事坏了两人交情。   十七岁的娘此此皆是,但是小她一岁的小姐尚未出阁,那份重责大任轻卸不得,她无心於男女情爱,小姐的好赌够她操心了。   「秋儿,你不会这麽狠心吧!我一向都很听话。」她瑟缩地谄媚著。   「听话?这是笑话吧!小姐。」   要小姐一天不赌可会要她的命,所以像今天这样的戏码可是三天两头的连番上阵,苦不堪言。   赵缨赖皮地挽著她的手,讨好的说:「人家会改嘛!不要禁我足啦!我叫王爷爹给你加薪。」   「免了,只要你少给秋儿惹点事,秋儿就额手称庆了。」钱再多也得留著小命花。   四个丫鬟中她算小富婆,赌场收支她可抽成,全赖王爷的仁慈。   当年太祖的「杯酒释兵权」,令她那位高权重的兵马大元帅爷爷卸甲归田,传到父亲手中时家道已中落,只好携家带眷欲另谋出路。   八王爷不忍好友的骨肉流落在外吃苦,因此收容了她们四个女娃与爱女为伴。   而虽然名为主仆,实则疼爱有加如亲生女儿般,所以她们感念在心的服侍王子们,以报知遇之恩,免得小姐们把自己的命玩掉了。   「秋儿,你太不尊重我哦!」她承认有时会稍微忘形而已。   辛秋橙眉儿一弯轻声道:「小姐,你打算磨蹭到几时?」   「啊——」被看破了。   赵缨厚颜的吐吐舌头,不甘不愿地抛掷骰子,满脸「委屈」地走回府,不时斜瞄著四周有无「同类」可赌两把。   不见了。   怎麽会这样呢?   即使前阵子为了八王爷的寿诞较忙了些,但三小姐仍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也适时地将赌兴正高昂的三小姐「请」回府里。   本以为前儿个才得知四小姐将去和亲,而从算命摊旁聚赌奔回来的三小姐会稍微安分些,可不过是一、两天光景漏了空防,一个活生生的小人影就平空消失,人不知溜哪儿快活去了。   瞧大夥像无事人一般正常过日,没人关心三小姐的安危,活似少了个人无关痛痒,反正有她这个「息事」丫鬟顶著,铁定出不了大乱子。   急得团团转的辛秋橙在八王爷府里来回兜了好几圈,所有小姐会去的地方也都找遍了,可是连颗老鼠屎都没著落,心头老是不安小姐又会闯下什麽祸事。   为了四小姐即将和番一事,她和其他两个姊妹帮著冬儿整理行装,一方面也是离别前来个聚首,此去远地不知何时才能再相会,一时情绪愁步地忘了自个儿的主子。   「秋儿,你用不著著急,吉人自有天相,三小姐会平安无事。」熟知内情的向青华似笑非笑的说道。   低头深思的辛秋橙没瞧见他眼底的戏谑。「三小姐没来找你们切磋赌技?」   「每天看著相同的四张脸,你说她能不腻吗?」谁叫他们技不如人,屡战屡败。   赌技智囊团不过四名精英——白茫、洪中,石统和他,再高超的赌技在不断地挫败下,多少有些认命地只为陪赌而琢磨技巧。   「赌后」并非浪得虚名,此处留不住她自然转战他处,这是赌徒的天性。   「你想她会到哪去呢?」她找遍全城里瓦子内的赌场都不见踪影,这可诡异了,难怪她要担心。   「总在城里吧!你可有认真找?」他不直接告之,故意隐瞒。   要是让秋儿知道三小姐豪气地把她赌输掉,天下可要不平了。   她突觉一丝不对劲。「青发大哥,我怎麽觉得你话中有话呢?」   「呵!疑心到我头上来了,三小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她会同我合夥讹你吗?」他小心的回答以免露出破绽。   秋儿的细心及聪慧不容小觎,一个不谨慎就失了防,坏了王爷的精心策划。   对於白茫,只好献上歉意了。   「你的表现太令人匪夷所思,好像晓得某项与我切身关系的秘密。」她微微皱起蛾眉,不喜欢被人隐瞒。   好敏锐的观察力!「你多虑了。」   「你一点都不担心三小姐的去向,应该早有腹案了吧!」他太镇定了。   「秋儿呀,秋儿,你太高估我的本领,我只是不认为有人敢伤了八王爷的千金。」实话说不得。   但最终目的是看好戏居多。   「我不赌万一,赌是三小姐的专长,京城有不少外来客。」她一向实事求是,绝不胡乱猜测?   向青华故作沉思的说:「王爷怎麽说?府里的侍卫调出去找了吗?」   「这是我的责任所在,我正要去向王爷报备一下。」希望用不上王府侍卫,太扰民了。   平时八王爷府的千金们已经够惊世骇俗,不需要再大肆搜城造成恐慌,以为有人要反天叛地了,她再用心地思索看看,总会达成所愿。   那个顽劣的三小姐呵!真是叫人有操不完的心,几时才有安分的一日?   「秋儿,试著放手看看,你都到了花嫁之年,该为自己著想著想。」他试探地提点一、二。   她斜睨了他一眼。「你在逗我开心吗?」   「呃,关心嘛!你就像自家妹子一样,为兄的难免多想了一些。」他牵强地扯动僵硬的脸皮。   「我闻到欲盖弥彰的味道。」她沉静的说道,脸上蒙著淡淡疑色。   天之将亡,必有孽畜。   一个女子打理偌干赌场所凭藉的不是运气,而是条理分明的智慧和果决,赌徒的话是世上最不可轻信的一种,它充满真实的谎言。   来往赌场间,追逐著不安於室的王子,形形色色的面孔鲜能逃过她耳目,是善是恶,是憨是狡一目了然。   见多了,有时会麻木,但直觉却很少出错,辛秋橙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要被人出卖了,或许是已经遭算计的不安。   尤其是他怪异的举止言行更加深她的肯定。   「秋儿,你太伤我的心了,我是那种人吗?」故作心痛的向青华一脸惋惜的摇摇头。   她巧笑的勾起菱形小口。「很抱歉,我和你不太熟。」   因为她不赌,所以无从得知他赌品好坏。   「嘎!坏心的小丫鬟。」他苦笑一声。「去找王爷吧!」   笑意一收,愁色上了她的眉间。   辛秋橙无心顾及其他,满腹心思全困在赵缨的去处,忧心忡忡地走向大厅,盼能得到个好消息。   希望。   「古珩?!」   他是谁?   走遍全京城都没听过这一号人物,他是打哪来的,如今又落脚何处呢?小姐怎会和他扯上关系?   百思不得其解,一双明亮大眸闪著困扰,足不出户的王爷从何得知这讯息?是她功夫下得不够还是银子撒少了?   「听说他和商场奇才白震天是知交好友,你不妨往这条线寻下去。」   撩撩胸前的长须,一道笑纹不易见地打了个皱摺,高坐上位的八王爷威严无比,两眼如炬地打量曲身的小丫头,微微波动软化眼底的冷峻。   人一到了某种年纪就有些孩子气,喜欢插手小辈们的情事,暗中推一把好过足玩兴。   想起十年前她还是扎个小辫子的奶娃儿,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宛如悬崖峭壁间坚忍的雪莲花,不畏寒霜孤风地茁壮吐蕊,终成人间绝色,他算是对得起故交好友,未损及颜色。   「白震天?!」颇为惊讶的辛秋橙偏著头一问。「王爷,此事可确实?」   他做做样子的咳了一声。「听说嘛!不去查查怎辨真伪,不过八九不离十。」   「商人的交游甚广,三教九流自是无从偏离,应该错不了才是。」辛秋橙自问自答。   八王爷眼神中有著深沉的顽色,爱看这些小辈伤脑筋的困态,表示他又考倒了一人。   「秋儿呀!你家小姐都失踪了一天一夜,你要不要上门打探打探?」那孩子的人品不错,配得上秋儿。   「王爷,奴婢正有此意。」不去挑挑虎穴怎能甘休,祸福友共享。   「有求於人就客气些,可别丢八王爷府的脸。」长住亦无妨。   「是的,王爷。」   福福身,优雅的辛秋橙落落大方朝门口走去,丝毫不见丫鬟的卑微,尊贵得有如一位世家千金,毕竟先祖曾在朝廷为官,气度自是不凡,比小姐更像小姐。   家败人落难,一切繁华转眼成空,唯有光华不减,依然灿烂如星。   等到秋儿一走出门口,八王爷像忍了很久地说:「白先生,你似乎不满老夫的作为。」威仪一失,他似顽童般哈哈大笑。   梁柱後走出一道笨拙的身影,一睑悒郁地注视佳人消失的方向,有点忿忿然。   「王爷,你怎能随便打发秋儿的终身大事,把三小姐的赌约当真。」好歹也先考虑眼前的他。   「喔!你认为白震天不好吗?」他可是很慎重地挑选人中之龙,岂会马虎。   不好。「秋儿不会同意这场闹剧婚姻,请王爷三思,别跟著起哄。」   「老夫人老眼可不盲,他会是个爱妻爱子的好丈夫,委屈不了秋儿。」姑娘家终究有个归宿才圆满。   「可是……」   八王爷没让他讲下去的一瞠眼。「老夫不是没给你机会,你自己说说进府都几年了?」   「两……两年。」他听出八王爷的责备,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根。   「哼!两年都干了啥事,一见到秋儿就吞吞吐吐地像个呆子,你八百年後也休想娶得到老婆。」   不是他不成全,他一双老眼看得仔细,两人之间淡得起不了波澜,不然早指婚了,肥水根本流不出外人田,丰了自家。   男人嘛!至少要有骨气,面对心仪之人要大胆言爱,畏畏缩缩地言不及义,叫人有心要帮衬也提不起劲。   反之,姑娘家青春有限,谁能等石头开花,不如另觅良缘,各自寻著一片天,拖拖拉拉的烂个性叫他老人家看了发火,另外挖了口良井教秋儿喝汲。   白茫哭丧著脸十分委靡。「王爷,我自个儿也很苦恼呀!对著秋儿就不由自主地口拙。」   「这事老夫已定了,你就认命了,改明儿再叫媒人为你挑户好人家的闺女。」算是补偿。   「我……」不要呀!他真是有口难言。   八王爷府里的四千金、四丫鬟都有一副出色的姿容,同样能撩乱男人的心志,对秋儿并非一见锺情,而是日积月累堆成件感情事。   大概是和秋儿相处的时间较长,无形中衍生了似有若无的情意,在慢慢的沉淀中才发觉自己的心恋上了她。   不是奢求而是想望,每日他都有心去接近,可是不知怎麽搞的,平时训练有加的口才一碰上她就失灵,彷佛初尝云雨的毛头小伙子,半晌说不出一句贴心的话语。   可是要他放弃又著实不甘,那个白震天除了此他富有了一点点,桀骛了几分,容貌略微强上一等外,哪有他的温和及好相处,王爷识人不清呐!   「白先生,樱儿的贞操无虞吧!」妓院可不是姑娘家该待的地方。   猛一凛,白茫这才想起要和石统「换班」,赌技智囊团的另一项要务就是保护三小姐的安危——暗中地。   「我看她早晚把自己赌掉了。」他嘟嘟嚷嚷地发出怨言。   八王爷望著他离去的背影一笑。「该准备嫁妆了,免得让外人取笑八王爷府寒酸。」   但,是嫁女儿还是嫁丫鬟呢?   暂且拭目以待,顺便嗑嗑瓜子吧! 春末夏初,桃枝上缀满翠果,雀鸟在林间跳跃,状似优闲。   清风徐徐,吹进一屋子静寂的议事厅,满布著商号的主事者却无人开口,数十双颤寒的眼瞳瞠大,生怕一个不慎被点到名而答非所问。   富可敌国的白家堡起源於北汉末年,当年不过是一小小商家,以女人家的胭脂花粉为主,不算是大富之家。   太祖起义,黄袍加身,白家渐渐有了起色,在太宗传位予真宗年间建立了白家堡雏型,一直传到今日才有傲人的规模,腹地广及十数甲,几已与皇宫媲美,毫不逊色。6居中甚伟者,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白家奇才,他就是一手撑起白家堡,成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商场奇谈——白震天?   「刑管事,本月的收支为何短缺五百三十六两,布匹的进货量却大增呢?」   冷汗直流的刑管事呐呐的说道:「街尾新开了间店铺,他们削价出售中等货与之竞争,所以……呃,为了争一口气,我就……我就半价优待。」   「是赌气吧!新店的老板娘好像是你的下堂妻。」竟敢拿商誉斗气,实属不智。   「是小的不争气,请堡主不要怪罪,小的会补足差额调回原价,绝对不会造成亏损。」   「家务事莫要搬上台面较劲,这回饶恕了你,若有再犯自动请辞。」施小惠以求厚利乃商人本色。   「是、是,多谢堡主。」刑管事松了一口气,发现整个背因紧张而全湿了。   「张管事,这回的菜叶……」   一个个如坐针毡,面似如丧考妣般苍白,战战兢兢地端著帐本以求一句赞美。   白震天是个赏罚严厉的男子,已届二十八岁尚未娶妻,全部心思都投注在白家堡的商务上,无暇风花雪月,因此打造出风光的名号——冷面商首。   意思是商界泰斗,无人能及,冷静中谋取暴利,不讲人情。   他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幼妹,生得娇俏可人,上门求亲者众,其中不乏商家的主事者,人人力求表现地以博注意,是故,此时的气氛较往日来得紧绷。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该赏该罚的管事已鱼贯而出,厅内顿时空旷许多。   人散之後的寂寥特别明显。   「绿蝶,进来。」   一个鬼祟的粉绿身影讶呼地跺跺脚,吸著清艳小嘴。「讨厌啦!大哥的耳朵更尖。」   「不在绣房绣你的水鸭,偷偷摸摸地在看什麽?」简直像个小贼子。   「人家绣的是七彩牡丹才不是水鸭,你欺负人。」才刚及芊的白绿蝶不甘遭兄长取笑。   「女孩家不乖乖待在房里,将来怎麽找得到婆家。」他冷峻的一视,口气冷硬。   「每天不是针线就是琴弦,看得都烦了。」她好想出堡逛市集,买买小零嘴。   厨房的小喜老说堡外多有趣,人来人往非常热闹,总是有看不完的新鲜事,害她心痒难耐地想翻墙去见识外面的世界。   打小她身子骨就不是很好,与药罐子同处了八年才逐渐康复,根本不被允许踏出堡门一步。   後来年纪长了些,娘亲就逼著她学一些姑娘家的事,每日关在房里缝缝绣绣,除了奶娘和近身丫鬟外,几乎找不到玩伴。   她厌倦了当笼中鸟的生活,好想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不然会闷死。   本要藉机趁著每隔三个月各地商号的管事会聚集在此的日子溜出堡玩耍,谁知昨夜太兴奋睡不著觉,今天起晚了赶不及出堡被逮个正著。   真是气煞人了。   烦?「绿蝶,你不小了,该懂点事,不许任性。」   「我哪里任性了,要是你一整天对著同一块花布也会受不了。」她埋怨地坐在太师椅托著腮,十足的孩子气。   白震天剑眉一沉。「坐要有坐相,不要辱没了自己的身分。」   她一惧地坐正身子,眼神流露出不满。「大哥,你该娶个大嫂入门来管,人家又不是小孩子。」   「多事,把你的水鸭绣好,别吓得煤人却步才好。」是该为她打算打算了。   「跟你说是七彩牡丹了,不许曲解我完美的绣件。」她气愤的说道。   纵使有百般缺点,做为兄长的人不稍说赞语还猛扯後腿,实在太可恶了,一点手足之情都没有。   「绿蝶,收起你的骄气,注意你说话的对象是谁。」他口气不悦地脸上一肃。   「我……」她顿觉委屈地噙著泪光。   「堡主,小姐尚稚幼,你就别和她一般计较。」一旁老仆不忍的出言一护。   他一慨。「忠伯,你在堡内工作了四十馀年,规矩还看不透吗?」   「是,堡主,老奴僭越了职分。」他惭愧的退到墙角,不再置语。   男女有别,主仆有分,此乃祖上定下的规范,不得违抗。   「把眼泪给我吞下去,白家的儿女没有软弱的权利。」冷喝一声,白震天不许有啼哭声。   自从他十六岁接下堡主一职,他就不时地勉励自己要有所担当,不叫旁人看轻他的能力,一心要抹去旁系亲属的讥笑。   在短短的十二年间他让所有人瞠目咋舌,将白家堡扩充到原来的十倍大,商号遍及大宋江山,各种生意多少都有点涉猎。   但是在他心底仍有一丝不为人知的遗憾,时时侵噬他的生命——那就是无止境的孤寂。   没人知晓日理万机的他也会有害怕的事物,连他最好的朋友古桁都不曾挖掘到这一点。   「大……大哥,你凶我。」明明控制好不落泪,它反而落得更「殷勤」。   「我不希望你养成骄纵的个性,认清楚本分做好闺阁小姐,不许顶嘴。」   「我……」   「好个霸气宣言,身为令妹真是非常不幸,容我哀悼。」   清亮甜浓的嗓音飘进议事厅,不察有人的白震天微微一愕,随即沉下脸。   「谁胆敢在白家堡大放厥词?」   「八王爷府里的小丫鬟秋儿求见。」   声落影至。   一道美丽优雅的玉人儿跃入眼中,出尘的容貌叫人一窒,不凡的气质扣人心弦,她是个丫鬟吗?   很难信服。   雄伟。   这是辛秋橙踏入白家堡的第一印象。   绕过曲曲折折的石板路和小道之後,她有第二种看法,雄伟有馀,刚而不柔,太过不驯和阴沉,给人一股无形的压力。   苍郁高木有如参天,巨石怪岩宛如迷宫,依五行八卦排列却又少了一丝灵巧,显得笨重而纷乱,防得小贼却抗不住高手,极容易破解,根本不需要下人带路,老早被她仍在身後。   左拐右弯,她来到一处壮观的楼阁,上面大笔挥洒著议事厅三个字,因此踌躇了半天,怕打扰了人家议事论商。   可不巧得很,里面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落在她耳中,念惯了府中小姐的口不意地插上话,这下不进都不成。   「白家堡是吧!奴婢乃是八王爷府的丫鬟,容否造次?」   奴婢?!   兴味一闪而过,白震天可瞧不见她身上有卑微意味,反倒是泰然的气度引人深思,宛如空谷幽兰谪入平民百姓家。   她要是有奴婢的腰骨,那世上恐无如此倨傲的下人吧!   「你刚说你的名字为何?」   「秋儿。」   他起了逗弄之心地贴近,「秋儿妹妹,哥哥正嫌无聊呢!你来做伴正好。」   「请自重,白堡主。」眉儿一紧,辛秋橙双眸碧澄地一睇。   「叫我天哥哥吧!咱们亲近些。」多滑细的肌肤,仿佛白玉般晶莹。   「久闻白堡王乃经商奇人,今日一见似乎是言过其实,莫非有双胞手足,姓登名徒子。」   有求於人多忍气,就当梧桐多叶遭风戏,一片一片落个无分寸。   他轻笑地一抚她微闪的桃色脸庞。「八王爷府的四大丫鬟耳闻已久,果真未叫人失望。」   小口伶俐,反应灵敏,看似吹捧实则贬讽,眼含戒备地谨守防线,实在有趣得紧。   日子过得太紧凑,是该找些娱乐来消遣,眼前的她正如他意,不卑不亢地与之对视,平静的面容有著优雅风华,哪有奴颜婢膝?!尽是脱俗之色,赏来悦目。   「谬赏了,奴婢有一事求教。」哼!外界果然夸大,他的举止真轻浮。   「在我面前不许自称奴婢,尤其是出自这张杏红檀口。」食指一点,白震天不避嫌地在她唇瓣调戏。   她眼色一沉,不太愉悦地退了两步。「听说你与古珩交好?」   「还不错,你上门索情郎吗?」他突生不悦地扯弄她的发辫。   「不,是我家小姐失踪。」她不著痕迹的抽回发辫,尽量与他维持一段距离。   先前来时对他还有几分敬意,没想到竟是风流鬼一个,不仅在口头上讨便宜,一双不安分的手老是撩拨著,真不知他的商业王国是如何打下根基。   要不是为了小姐的安危著想,她真想掉头离去,不愿招惹好色之徒。   「你家小姐关我何事,不如我们花前月下好好谈心一番,莫要辜负花月良宵。」古珩能惹什麽事,顶多诈骗了嫖妓费用。   「古珩呢?我要得知他的下落。」去他的花和月,朗朗晴空只有一抹阳。   「休管闲杂人等,哥哥我想咬你一口,快把唇儿送上来。」他故作放荡地欲亲吻香醇小口。   努力维持分寸的辛秋橙美眸一瞠。「告诉我古珩身在何处。」   「秋儿妹妹好生娇媚,想必无人怜爱过吧!」他一心要偷香。   「白堡主,你确定要让秋儿唾弃你的一时失控吗?」她冷言冷声的漠然一视。   他一怔,笑意盈满胸腔。「我的好秋儿,损人技巧叫哥哥佩服。」   倒叫他不好太过张狂,以免吓走了佳人。   「我不是你的秋儿。」她微恼的发出责怪声。   「秋儿妹妹火气大了些,哥哥命人端碗冰镇莲子汤消消暑气。」来者是客,怎好怠慢。   他手一扬,自有下人遵从。   「不用麻烦了,只要白堡主交出我家小姐,秋儿自当告辞。」她的平静出现一丝裂痕。   「叫我天哥哥,不然怕有门难出。」他谑笑地揽住她的腰。   天堂路好走,唯门不启。   地狱路难行,条条迎君来。   「放……放手。」她挣扎地气酡了脸蛋。   「叫声天哥哥来听听,我很好安抚的。」他邪佞地闻嗅著她鼻翼呼出的兰芷香气。   辛秋橙气得气息不稳。「莫要得寸进尺,一堡之名毁之污浊。」   「秋儿妹妹真是固执,想必是少了哥哥的涎液相濡吧!」他倏地一啄芳唇。   「你……」欺人太甚!「古珩在哪里?」   「莫非是嫌哥哥吻得不够认真,哥哥非常乐意弥补缺憾。」他说得得意,活像渴水的鱼一直逼近。   「白堡主到底要戏要到几时,我家小姐乃千金之躯,若有闪失,料白家堡也难逃圣怒波及。」她不是来索讨羞辱。   白震天略微松手地放她自由。「好姑娘不该威胁人,小心养刁男人的胃口。」   失了暖玉温香的怀抱顿觉空虚,盈不及握的腰肢适合他的大掌怜惜,她的聪慧、机智叫人动心呀!人间难得的瑰宝,值得收藏。   挑战,只会引起男人的占有欲,她轻忽了。   「请把古珩交出来。」他,太危险了。   「我不喜欢你的语气,不恭敬。」他冷笑著,她不该在他面前不断提及另一名男子的名讳。   他觉得这忽视,心头不快。   「请见谅秋儿护主心切口气不驯,白堡主大人大量,应不致与小小女子为难吧!」她放软语调,但态度是冷淡不热络。   「天哥哥。」他坚持著。   暗自一叹的辛秋橙有种无力感。「要秋儿拿根糖葫芦来谈判吗?」   「用你的唇更好沟通。」他接受勾引,用她天生的风情。   「白震天,你不要太过分,丫鬟也是人,请给予起码的尊重。」她压下怒气,咬著银牙一说。   「生气了?」他忽地一笑,神色显得愉快。   「不,是想杀人,可惜手上无刀。」他一定有很多的敌人。   「要哥哥借你一把吗?剖心挖腹全由你作主。」瞧她恼怒的表情多生动呀!   向来桀骛嘲世的白震天一反常性,以玩世不恭的态度捉弄佳人,看得下人张口结舌地猛揉眼睛,误以为眼花看错了王子。   而正在使性子的白绿蝶则忘了发脾气,傻眼地僵坐在太师椅,托腮的玉手滑斜了犹不自知,似乎受了极大的震撼。   那是她一向严谨、冷峻的兄长吗?   「舌锋伤人於无形,何不断其罪根以谢天下,小女子为苍生感激仁厚。」舌簧似筑!商人口。   「就怕秋儿妹妹舍不得,未尝够它的滋味。」人生之乐莫过於此。   「玩笑到此为止,你把我家小姐藏到哪里,坦白不伤和气。」缓缓呼吸,她猜测是否两人同夥。   偌大的京城各个赌点早已翻烂,依小姐的赌性难以蜷伏许久,应该按捺不住手痒地露面,不会忍耐得住不赌,除非受人控制。   在来时她做了一番调查,白震天的知心好友不多,古珩便是少数之一。   自家经营的赌场中曾有人见到古珩和一名少年接触过,唯一令她深感不解的是小姐居然输了,而且有关赌约的内容没人肯透露,个个对她投以可笑的同情目光,叫人坐立难安。   「秋儿妹妹不妨待在堡里好好搜查一番,相信可以解你的疑惑。」够她找个痛快。   「没有诡计?」   「我保证。」多疑的小女人。   「可是我不相信你的为人。」物以类紧,赌徒的朋友之信任度同样不足以说服人。   善狡,多诈。   「啧!你还真不是普通地谨慎,商人首重信用,暂时不会吃你。」即使她看来可口无此。   「你少提了一点,商人都很狡猾,擅於利用言语来造成假象。」因为她亦是经营者,了解巧语的重要性。   他蓦然一愕,旋即发出震耳的笑声。「我发现你很适合当商人妻。」   「你又在讽刺我……」   她一开口,一道柔腻女子嗓音欣喜的一唤,打断她的下文。   「好呀!我赞成你来当我的大嫂。」   两人四目一视,不约而同的看向兴奋过头的小姑娘,一是好笑,一是怔然。看不见的红线悄然牵引,连在小指上。   生死不离。   这是酷刑。   而且是非人的折磨。   一时错误的判断导致惨无人道的下场是始料未及之事,瞧她做了什麽蠢事,置自身於万劫不复之地。   一个镇日纠缠不清的疯言堡主,附赠甩不掉的小包袱,放眼无尽头的白家堡竟无处可藏身,她早晚被这一大一小的兄妹给逼疯。   才来五天吗?她竟觉度日如年,快捱不下去了。   若不是为了刁钻机灵的小姐,她何苦忍气吞声受此对待,打理赌场都比当「贵客」悠哉,至少没人敢来骚扰,外加精神虐待。   「大嫂,你来瞧瞧我绣的喜雀多活灵活现。」   喔!不,别又来了。   上回说是黄莺,但她怎麽看都像只淹死翻腹的四脚乌龟,再上一回绣了朵报春花,可是见过的人没有二话,一律声称是好绿的湖水。   不能再摧残她的视觉,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四下一瞄,辛秋橙随即往水榭旁的一座假山闪去,小小的洞口刚好容身。   暖呼呼的大掌从身後探向前一揽——   「啊唔……唔……」   尖叫声还来不及高扬,湿软的热唇抢先覆在其上,她瞠大的双眸闭都不闭的面对一张放大的脸孔。   须臾,一口气才得以喘息。   「你……」   食指轻放在她唇瓣中央。「嘘!你不想被迫欣赏小妹的‘言作’吧!」   「她是你的小妹,与我扯不上半点关系。」他还不是逼迫人。   前有虎,後有狼,进退两为难。   「大嫂都喊出口了,娘子何必害躁。」白震天灼热的呼吸搔痒著她的後颈。   「少坏我闺誉,一再偷袭不烦吗?」她压低声音戒防著。   前前後後不知吃了多少亏隐忍不发,他真当她是没爪子的猫吗?   「相公疼惜娘子是天经地义,你要学著习惯我的亲近。」他故意伸出舌尖轻碰她的耳垂。   一缩颈的辛秋橙侧头一瞪,唇上又被偷去一吻。「你一向都这麽自以为是?」   「尽量克制中,不过成效不彰就是。」他赖皮地搂紧她柔软的腰肢贴近自己。   「现在说男女授受不亲是否嫌矫情了一点。」她低头瞪视腰间粗臂,希望穿透它。   「那是泛指不亲的男女,我们的关系可……」他壤壤地吊高一眉。   「没有关系。」谁希罕和他有过多牵连,又不是自寻死路。   一抹笼溺的笑浮上白震天眼底。「你要我制造关系吗?那很容易……」   「闭嘴,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好歹她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虽然赌场就开在瓦舍勾栏中,一些令人尴尬的举止见惯不怪,反正寻欢作乐乃男人兴趣,总不能要人家憋著不宣,花娘们可饿不得肚皮。   有些老客先去风流了一番才进场子下注,裤腰带一松,银两就掏得爽快,不时穿插些秽语淫色,心急地想捞个本好回去温存温存。   但大部分都是冲著赌而来,嫖妓则是赢钱後的一、二事,她是看在眼里鄙夷在心中,可怜糟糠妻倚门相待,稚儿粥不止饥。   十赌九输是常理,赌场非善堂,输个精光大有人在,她也只能昧著良心收下黑心钱。   赌一旦沾了身,休想有回头日,她家小姐就是最好的例子。   赌字,贝者——背者也,注定翻不了身。   「我的好秋儿,要掀开衣襟让你瞧瞧吗?」他作势要撩开前襟。   轻呼出声的辛秋橙掩面一赧,「想布施到城门口,那里多得是乞丐、游民。」 腹哈!和你聊天很愉快,要不要考虑从此长住下来?」他可以为她加盖一幢甭ジ蟆   「等我疯得不像话时再来讨论,目前我只想找到三小姐。」如果他肯帮忙,她用眼神要求。   视若无睹的白震天迳自解开她如瀑的乌丝。「待遇从宽,只在我之下。」   「天生婢子命,无福消受。」她在八王爷府受尽宠爱,何必屈就。   王爷对她恩同再造,从不干预她的一切作为,虽然冠上奴婢称谓,可其职权却大过於小姐,普天之下谁有此度量呢!怕是无人能出其右。   「你想激怒我——」他脸色不快的一沉。   「我……」   「喔!谈情说爱被我逮著了吧!」   欲哭无泪呀!望著两张逼近的脸孔,苦笑的辛秋橙忍不住放声尖叫,拔腿就跑。   「娘子,走慢些,小心跌倒。」   「大嫂,等等我,我的喜雀……」   闻言,她跑得更急切。   天降灾,人有权不受吧!   风凉——   云起。

赞赏

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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